| 【摘要】《金阁寺》作为三岛由纪夫的集大成之作，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他对生死、美丑、善恶的思辨。本文在文本细读的 基础上，还原、剖析主人公沟口的内心世界，从对美的崇拜到成为美的仇敌，“烧毁金阁”的这一看似带着死亡味道的意象 最终隐喻的其实是一种生命的解脱，自我毁灭的外表下潜伏着自我救赎之念。三岛由纪夫用毁灭书写了一个关于重生 的故事。 【关键词】金阁寺；人物形象；沟口；毁灭；新生 中图分类号：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-0278(2014)06-270-01 三岛的文学世界始终隐伏着存在与死亡的主题。如其所 言：“我们的存在的本身，就是潜在的死亡。”《金阁寺》的故事 便根植于死亡的土壤上。学术界对沟口人物进行单独考论的 文章寥寥无几，笔者试通过对沟口心路历程的探究，管窥其烧 毁金阁一举背后，三岛对生死的思考与困惑。 一、生之拒绝 沟口患有口吃，这道枷锁一方面钳制了沟口与外界的交 流，另一方面逐渐扭曲了他的内心。沟口认为自己本身是丑 的，因此他崇拜着美,希望通过美的主动接受，自己的官能玷污 来获得世界的包容，但现实拒绝了他，将他的期待撞击得粉碎。 沟口暗恋年轻貌美,家境富裕的有为子，求而不得。不久， 有为子因被迫揭发情人而遭枪杀。沟口却意外地发现他与 有为子处在同一世界里，他看到有为子的脸在拒绝着世界,有 为子的背叛使他找到他们之间的共同性，这种摒弃语言、拒 绝世界的姿态让沟口感到有为子接受了他，让他找到了复仇 的快意。 然而被美接受的幻觉并未持续太久，在沟口成为寺院僧 侣之后，他曾经魂牵梦绕的金阁将他拉回到了现实。 在沟口眼中，金阁超越了世间所有美的事物，是纯粹的美 的概念。但金阁的美与沟口的丑绝然对立，沟口以为战火会 把金阁与他置于同一命运中，这一方面体现沟口心中消极的 末世情绪，另一方面隐喻了金阁对其人生意义的取代。然而 讽刺的是，金阁最终完好未损，它似乎超然于外,战败的冲击, 民族的悲哀与它没有丝毫关联,它恢复了往日“古来世居于此， 将来亦永驻不动”的表情，显示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“坚不可 摧的美”，①这样的感受切断了他与金阁之间的关系，金阁的拒 绝也让沟口明白了“美在彼处我在此处的事态，与世同存万古 不变的真理”，②仇恨之念遂在他的心中萌发。 二、丑恶洗礼 沟口尽管丧失了与外界交流的能力，但外界却一直影响 着他的内心世界。母亲的淫乱与功利是污染沟口的源始。这 种污染自沟口幼年便开始，但在他遇到鹤川后有过一线转机。 鹤川单纯善良，毫不介意沟口的口吃，这样的“温情”让沟口体 会到了一种“被剥得一丝不挂的快感”。③鹤川的出现对于沟 口来说有着净化的作用，鹤川的刚毅、阳光、温柔、纯粹使沟口 感到和谐与幸福，他成为了沟口同光明世界连接的细线。然 而鹤川最后自杀，这彻底切断了沟口与光明的联系，在他身上 曾经有过的纯净的力量不复存在，随之而来的是丑恶的污染， 其化身则是柏木。柏木和沟口一样，有着生理上的缺陷，但柏 木残疾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充满欲望与邪念的心。他骗取女 孩子的同情借以成为疏远他者的主体，从而获得一种精神上 的病态愉悦。他还向沟口讲述他如何侵犯老妪,破除童贞，并 通过阅读鹤川死前的信件来刺刺激沟口。柏木使沟口知道了 “从内侧通向人生的黑暗路途”。④沟口了解到原来自己的缺 陷可以成为对抗美的武器，通过恶行可以使自己摆脱美的束 缚，亵渎美与毁灭美成为了他自我救赎的一种可能。柏木黑 暗的思想启迪了沟口，指引沟口找到了一个残忍的答案： 人虽脆弱而无法根绝，金阁虽顽强而可使之毁于一旦，⑤ 而老师的嫖妓之举成为了沟口烧毁金阁的直接诱因。当沟 口彻底看清老师的虚伪的时候，烧毁金阁的决心亦变得不可 回逆。 三、幸存疑惑 金阁最终在一片火海中化为了灰烬，它“不灭的美”毁灭 在了沟口的手里，整个小说在这里落下了帷幕。然而结尾却 耐人寻味,沟口并没有死亡，相反，他逃离了燃烧着的金阁，像 劫后余生一般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。而这是为何？沟口从最 初的迷狂逐渐清醒，他意识到此时金阁寺依然拒绝着自己，笔 者认为此刻的“拒绝”与之前的“拒绝”有着巨大差异：金阁之 前的“拒绝”是一把无形的枷锁，它一边用美引诱着沟口，一面 又将他拒之千里，沟口被这样的矛盾所制，整个人生都笼罩在 金阁的魅影之中；而现在的“拒绝”则源于沟口自身，是被金阁 幻影锁住的沟口对获得了主体自由的沟口的拒绝。前者是恶 意，后者是善意。换言之，沟口通过烧毁金阁，消除了曾经存 在于他精神上的魔障，被异化的金阁形象不复存在，原本被压 抑着的人性获得了释放，被幻影所桎梏着的眼界也得以展开， 毁灭成为了重生的路途。 四、结语 然而，细思之，这个看似自我救赎的故事，却仍有着许多 疑点。沟口的“自救”并非他的初衷，相反，他彻底摈弃了美， 而获得了解脱。但他会怎样活？他的恶是否会随着美的逝去 而一并抽离？他是否还会重蹈覆辙？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， 三岛并没有给出答案，或许这也不会有答案，我们的困惑亦是 三岛的困惑。 注释： ①②③④⑤[日]三岛由纪夫.金阁寺[M].林少华,译.青岛出版社, 2011. 参考文献： [1][日]三岛由纪夫.残酷之美[M].唐月梅,译.中国图文联出版社, 2000.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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